私は彼とは狂ったようにセックスして、まるで夜の中で光のない幽霊が见えないように、かめの中に隠れて、杀された獣のように、星のように泣いている。

一个没有名字的故事

1.
Bucky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所以今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他宣布自己正式十八岁了。
他有很多故事,平常的,不平常的,没朋友讲,因为他没有什么固定的朋友。
上周醉酒被撞死的无名老头算是第一个听过他故事的人,那故事挺长的,又好像没什么趣味可言。老头在他工作的小酒馆里一坐就是一天,买些啤酒,不与人交谈,好像脑子不大好使。他讲故事的时候老头也就是拍拍他的肩膀,不评论,不如说没什么反应,因为老头耳背,天知道他听见了多少,又没听见多少。
老头带着痰声艰难的呼吸着,端着一品脱的啤酒手像抖筛子一样。服务生和老板都不喜欢他,他的啤酒洒在自己的前襟和裤子上,留下一块块的痕迹,被眼皮盖住大半的眼睛总不知道看着哪。
老头死了。Bucky觉得他会以更痛苦点的方式死去,老头的脸蜡黄蜡黄的,干瘦的身体像是裹着破布的染病树枝。他觉得老头会病死,但听说他没受很多苦,稀里糊涂的就死了,Bucky觉得还不错,这样唯一一个听了他故事的老头就带着他的故事一起埋进土里了。
他有很多的故事,当然也有老头都没听过的。一般的人知道他来自布鲁克林,上过几天寄宿学校,之后就在一家台球厅打零工,后来台球厅的老板惹了事,把房子兑了,他就成了这家小酒馆的服务生。
还有些可有可无的事,他不愿意说,说了也没意义。比如他不喜欢学校,因为待得不快乐。比如他的初恋是一个台球打得很烂,爱穿花格子衬衫和老头背心的中年男人,长得不怎么样,擅长花言巧语。他们发生了一次关系,那是Bucky的第一次,之后那男人没再来过,听说是赌了,赌输了被人砍成了残废。Bucky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被欺骗了感情,反正没过多久就不再去想了,只觉得有点瘆得慌。
他在这条街道上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他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如果非说的话就是自己的笑容比一般的少年更甜一些。至于那些故事,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也都普普通通的生活在街道上。

前几天Clint请假了,他的妻子即将为他生下第三个孩子。工作量变得有些恼人,因为只剩他一个服务生了,他需要端盘子,服务客人和收拾桌子,老板也绝不可能多付给他一分钱的薪水。
如果说什么给了他些慰藉,那就是傍晚时分一个大兵推门而入,点了一份火腿三明治,一杯啤酒,然后给了他三美元的小费。
“工作挺辛苦的吧。”
“大概比打仗还好点。”
大兵的笑很好看,人长得也正直。他拿出了一个小本子,随随便便画了几笔,然后翻开怀表看时间,怀表里有一个漂亮女人的照片。
“她叫Peggy。”
他主动对Bucky提起,“我们还不错,但可能很难继续发展,除非战争快点结束。”
“祝你好运,大兵。”
“借你吉言。”
大兵把啤酒一饮而尽,吃了三明治后用餐巾纸擦了擦嘴。他没有刮胡子,一点面包屑粘在了他没擦到的地方。
“Steve Rogers。”
“我好像并没有问起你的名字,大兵。”
“这是我的礼节。”
名叫Steve的大兵摇着头笑了,他很爱笑,又笑得有种温暖的力量。Bucky想撇撇嘴,但却跟着笑了笑。Steve玩笑的敬了个礼,之后离开了酒馆消失在夜色里。
Bucky收拾了盘子继续招待其他客人。下班后他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用三美元在杂货店买了不少廉价的糖果。老板觉得惊讶,因为这个男孩平时十分节俭。
“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
“收了些小费。”
Bucky一口气剥了三颗,全部放进嘴里,把嘴塞得满满的,然后拎着剩下的走上回家的小路。有好几次他觉得糖水就要顺着嘴角流出来,不过很快他就吃完了,又剥了下一块。
月亮光发凉,但清亮,没有云的夜晚星星非常多,Bucky十分喜欢这样的夜晚。


2.

Loki是个奇怪的少年,在这条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长得漂亮又忧郁,喜欢穿背带的牛仔裤和皮靴,喜欢戴着一顶洋气的小皮帽。
他经常来这家酒馆,点一些高档的甜品和红酒。他的性格很古怪,不友善,又爱捉弄人,但因为父亲是有名的富商,镇上的人都对他避让三分。好在他做事并不喜欢变本加厉,似乎达到一个让他愉快的点就可以满足。
他没有朋友,唯独和Bucky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否认这是友谊,并为之定义,他们只是互相取悦互相挑衅,Bucky也从不去反驳他幼稚的说辞。
Bucky未对他说起过自己的故事,多数的时候是听Loki的。Loki经常说起自己的哥哥,又蠢又笨的金发大块头,不解风情,没有智商,又是个十足的烂好人。Bucky其实认识他哥哥,名字叫Thor,是个直肠子的青年,对感情不是非常开窍但并不呆板,长得也是挺讨女孩子欢心的类型。
刚刚过世不久的老头是Loki看不惯的人之一。老头既不理睬他的大呼小叫,也不对他打翻自己的酒杯表现出任何不满情绪,Loki在他还在世的时候一直试图激怒他,不过并未成功过。他说老头是块烂了心的榆木疙瘩,是除了Thor以外这世上最惹人厌的家伙。
从某一天起,Bucky觉得Loki开始变得和过去不同了。
好像是从老头死去后开始。因为老头的死,他哥哥Thor的婚事需要推迟一段时间。
Loki那之后的一个晚上来过酒馆,要了三品脱的啤酒,Bucky知道他过去从不喝酒,所以请客了一份水果沙拉,坐在了他对面。
“我他妈还真要谢谢那个老不死的!”
Loki用力捶了桌子一拳,啤酒沫溅到了Bucky的脸上。
“嘿,别这么说。”
“没有他我还真不知道Thor那蠢东西要结婚了!妈的,这下父亲的财产又要多分给他不少,本身他们就不待见我,这下估计更要不待见了。”
Loki猛灌了一口酒,下咽的时候被从未尝试过的辛辣液体刺激得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妈的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喝!”
Bucky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几张纸巾扔给他。
“没有Thor欺负的日子对你来说会很寂寞吧。”
“你在说什么鬼话!少扯淡了…他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亲生的吗…切…”
Bucky有些惊讶,他刚刚才知道,这个少年原来在某种意义上并没有真正的家人。
Loki的脸很快因为酒精而红得发热,说话也不再利落,他说了很多,语无伦次的咒骂Thor,后来又咒骂了Thor的女朋友和那个可怜的老头,最后伸着胳膊没轻没重的掐Bucky的脸,抱怨着为什么捏起来手感好得十分该死。
“我没见过那个女人…嗝…真不知道愚蠢的Thor会找个什么东西回来…或许是青蛙?水蛭?还是蚂蝗…哈哈…”
“你喝醉了,Loki。”
Bucky想把坐不稳的少年扶正,就在伸手时被对方反手狠狠打了一巴掌。
“别他妈碰我,你这个勾引…勾引Thor的蠢女人…你不就是看我们家…嗝…有钱…”
“嘿,伙计,别这么侮辱那女孩!”
Bucky对他束手无策了。他喝光了所有啤酒,然后捂着眼睛整个人挺直了躺在椅子上,断断续续骂着脏话,温热的液体打湿了自己的鬓角。
“Barnes,麻烦把他带出去醒醒酒。”
老板扔给他几美分,Bucky一枚枚捡起来塞进裤子口袋里,架起胡言乱语的Loki从后门出了酒馆。酒馆后面是一小块空地,土里有几根葱,已经干得像杂草一样,匍匐在土堆上,跟着夜风微微颤抖。
“Bucky…嗝…她…”
Loki靠着墙根喘着粗气,眼神迷离,浸着水的绿眼睛没有了往日活泼的光。
“一定…是个没脾气的好姑娘…也一定聪明…你说是吧…”
“会的。”
Loki轻轻哼笑,打了个长长的酒嗝。
“真好…”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从前门出去,回家去了。


Bucky从未想过有哪个不幸的家庭会在刚刚举行过儿子的婚礼后又举行儿子的葬礼,不过这件不幸的事就这样发生了,Thor刚刚完婚,他就听说了Loki去世的消息。
很多人说是急病,但Bucky觉得不是,Loki生前最后一次来酒馆的时候神情忧郁,面色苍白,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那天他们没说很多话,Loki喝了一杯热橙汁就匆匆离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控制不住那该死的感情,可是现在必须做个了断了。
他说那话的时候神情没有什么波澜,Bucky有些担心,跟着他出门走了一段,之后又被Clint喊了回去。Loki的背影很孤独,他觉得难过,但却没想过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那少年。
这份爱是不值得的。Bucky觉得自己的意见非常中肯,Loki过的不好,为了自己的哥哥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那定然是不值得的。
他不知道Loki经历过什么,但依他想,越容易痴迷的人生活过得越不好吧。他不知道Thor对于Loki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但一定比他能想到的最大程度的重要还要更高一等,但尽管如此他也觉得不值得,越痴迷,越为之病态,越不值得。
Loki他也一定清楚的,Bucky想。不过如今也死无对证。Bucky只能时常对着那些高档甜品回想自己小兄弟过去充满挑衅的表情。
他去参加了Loki的葬礼,照片上黑白色的男孩显得乖巧懂事,Bucky想,这若不是黑白的,一定足够他拿来笑话Loki是个乖宝宝许久。
Thor应该是哭过很久,眼睛肿着,脸很苍。他怀抱一个漂亮有灵气的女孩,女孩也眼含泪水。两个人相拥而泣,Bucky并没有为之所动,相反有种难说的感觉,但无论是什么他也没有立场指手画脚。
后来Thor找过他,青年提起弟弟眼里就会噙起泪水,他恳请Bucky多讲一些少年生前的事,但Bucky婉拒了,他不知道原因,只是不想开口。
“他是个好孩子,我知道的,我爱着他,非常爱他…一定是我没有照顾好他,老天啊,如果他能回来…”
他拍了拍Thor的肩膀,“他也很爱你。”他这么说,虽然知道这两个爱意义不同。


那个叫Steve的大兵又来了,还是傍晚那个时间,点了一个三明治一杯啤酒,给了Bucky三美元的小费。
“你看上去不高兴?被扣薪水了吗?”
“没有,只是刚和一个臭小子道别了,觉得有点孤单。”
他说着眼圈就红了,Steve看着他,把手搭在他的左臂上握了握。
意识到失态,Bucky手忙脚乱的抹了把眼睛,为他续了一杯啤酒。
“我知道失去的滋味,我失去过很多不错的家伙。但是,总要面对的不是吗?”
Steve又冲他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巧克力塞进Bucky的口袋里。
“我觉得他本不该离开。”
“可能上帝觉得他是个有趣的男孩,就是喊他走的时候不讲理了些,找的理由有些荒唐。”
大兵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笑意却严肃认真,他握拳放在胸口,“如果可以,别忘了那家伙。”
Bucky也学着他把拳头放在了胸口。
“不妨告诉我你的名字?”
“Barnes。”
“我想要更亲昵些的叫法。”
“Bucky。”
“我记住了,那么下次见,Bucky。”
他喝了口啤酒,拿起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离开了酒馆。
Bucky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很头痛,最后索性不再折磨自己的脑子,轻轻捶了几下胸口,吃了那块苦得不行的黑巧克力。

3.

关于名叫Steve的大兵,Bucky的遗憾就是从未真正彻底的了解过他。
Steve和Bucky一样,几乎对自己的故事只字不提,Bucky只知道他对面包片夹火腿肉有独特的好感,后来又多了个蔬菜沙拉,但务必要少加沙拉酱。以及啤酒,他看上去并不喜欢喝啤酒,但每次必须要喝一些,Bucky曾对此提问,Steve只是露出他那副标准的笑容对他说,他其实喝不醉,但喜欢酒的辣味,单单是啤酒的。
他的宝贝就是那块夹着照片的怀表。每当他吃完东西就会把那块表掏出来,用粗糙的手指抚摸满是磨痕的外壳,然后打开看看里面那个漂亮的女人,再喝一口啤酒。
“她也是军人吗?”
“嗯,她是名出色的特工。”
Bucky觉得他说那话的时候目光自豪又柔软,每次合上都依依不舍,他觉得Steve一定非常非常爱她,把她当作自己的星星。
“你爱过一个人吗?”
大兵拄着脸问他,怀表斑驳的金属外壳在酒馆昏黄的灯光下一闪一闪的。
“应该没有。我想了想,那大概不算爱。”
“你和某人交往过吗?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不是姑娘,是个男人。”
Steve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挑着眉点了点头,又追问,“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我记不清了,好几年前的事,不提也罢。”
大兵识趣的不再多问。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压缩饼干放进Bucky的口袋里,随后给了他三美元的小费。
“我想战争结束后你一定会实现心愿的。”
Bucky在他推门要走的时候送上了一句祝福。Steve站住脚,回头看他,然后笑着离开了酒馆。他出门后点了一支烟,烟雾在空气中无规则的缭绕,Bucky出神的看了许久。


一早那个苏联女人又来了。她穿着性感的黑色裙子,手中提着两个不小的布兜,看她坐下后Clint便放下手里的工作小跑过去,为她倒上了一杯热可可。
“听说你又有了个可爱的女儿,我觉得这些她一定会喜欢。”
女人每次来都会拎着布兜,装的不是婴儿用品就是小衣服小鞋子。旁人喜欢猜测她的来历,还有她和Clint的关系,唯独Bucky从没有那种兴趣。
这是他故事中的一部分。他幼时曾在苏联住过一阵子,那时候他就见过这个女人。女人的名字叫Natasha,是个有名的模特,不过很早就隐退了,如今生活在美国。
她刚来美国的时候Clint还是一名司机,她经常搭他的车,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识了,她也见过Clint的妻子,所以并无情妇之说。至于为什么两个人的感情很单纯,这其中的原因只有小部分人知道。Natasha在苏联卷入过难缠的麻烦,遭到迫害导致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因此对男人失去了好感。在她最难挨的日子里是Clint与他的家庭带给了她希望,也为她提供了很多便利,所以她对Clint一家都十分感激。
Bucky与她只有过寥寥几次接触,是在Clint请假的时候。她喜欢热可可,全麦面包和三分熟的牛排,也很聪明健谈。
“你长得很可爱,是女孩喜欢的类型。”
“谢谢,夫人。不过我不是喜欢女孩的类型。”
Bucky打趣,Natasha稍有些惊讶,“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提问后她又勾起了嘴角,红唇并不显得妩媚,有种知性的美。“我这么问会不会有点八卦?”
“不知道,还没遇见过觉得不错的家伙。”
“总有一天会的,你是个好孩子。”她端起热可可,将不长不短的卷发掖到耳后。“不要错过,当然也不要犯错。”
Bucky礼貌的点头,之后两个人就没什么交集了。
Natasha把布兜给了Clint后离开了酒馆。
Clint曾与Bucky谈起过Natasha,语气中颇有一些惋惜。他说她是个好女人,温柔善良,他还说在那之后她也曾爱上过一个男人,是一名性格内敛的医生,不过两个人因为彼此过往的伤痕没能修成正果,Bucky听说了那个故事后也觉得很遗憾。
她爱上的是Banner医生,Bucky是透过Clint的描述猜出来的。Banner医生是个和蔼的人,只是经历过一些不幸,与Natasha是同样的情况。前段时间医生离开了镇子,大概与此有关,但也无人能知晓了。自己以前那段感情大概可以叫犯错,Natasha和医生大概就是错过了,Bucky想,但他又觉得他们本不该错过。
他又想起了Loki。Loki是错过了,还是犯了错呢?
Thor大概不属于任何一种。他没有犯错,也没有爱过。
不过他更想把那句话告诉大兵,那个眼神温柔的大兵一定比他更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他举着花站在那墓碑前时突然有些茫然。
他本想去看看Loki,却在另一个碑前停下了脚步。
Peggy。
他确认了很多次,不是同名,照片上的女人英气而美丽的脸他不会记错。
Bucky举着一束花呆呆站在原地,很久很久,一个人站在了他身后,摸了摸他的头。
“对…对不起。”
大兵噗嗤的笑了。他先是垂下头,之后又仰高,搂住了Bucky的肩膀。
“嗨,别在意。她很勇敢,直到最后都很勇敢。去年冬天,那天是她的生日,有点遗憾,这块怀表没送出去。”
Steve又掏出了他的怀表,抚摸上面的伤痕。
“这么破的表,也拿的出手啊,大兵。”
Bucky觉得鼻子酸酸的。他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调侃了Steve一句。
“因为这块表,是我父亲送给我母亲的定情信物。”


Bucky最终没把那句话告诉Steve。那天晚上他也喝了些啤酒,在墙根下,他亲吻了Steve,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忘乎所以的啃咬大兵带着沙拉味的嘴唇,等清醒时大兵正看着他,没有笑,那是什么神情Bucky不是很懂。
“你对我有感觉吗。”
Steve可能想提出疑问,但最后选择了肯定的语气。
“我听过一句话。”
Bucky看着他挽到手肘的袖子,有些紧张。
“…没什么。”
他逃跑了。他一路跑回家,跑了一身的汗。进门后他把鞋子脱下又捡起来重重摔在墙上,之后直接钻进了被窝里。
他没有想很多东西,只是很难受。他不是很能喝酒,现在头痛的要命。
以后还能见到大兵吗?他想。



4.
答案是会的。
Steve仍喜欢在那个时间去吃火腿三明治和沙拉,喝上一杯啤酒,然后和Bucky闲谈。
从某天起他开始讲起了一个很长的故事。那个傍晚他坐在了吧台边,要了两瓶进口的烈酒,没有点三明治,比平时多给了Bucky一美元零六美分的小费。
“今天心情不佳吗,大兵。”
Bucky为他榨了一杯番茄汁。大兵挑起眉毛,看了看Bucky之后又看了看旁边偷笑的Clint,露出一个有些得意的表情。
“我站在这是不是有点碍事?你们慢聊。”
Clint拍了拍Bucky的后腰,端了杯啤酒送到其他顾客的桌上。大兵晃了晃装满热番茄汁的杯,嘿嘿的笑出声。
Bucky觉得有点难为情了。他清了清嗓子,“赠饮。”然后随手往杯子里扔了块方糖。
“我给你讲个故事。”
Steve眼神有些飘忽,呼吸声因为酒精作祟开始重了起来,“故事的主角是两个糟老头子,我只认识其中一个…嗝…那老小子叫Erik,跟我爷爷是同辈。”
“另一个呢?”
“那位先生叫Charles,军医,不过后来…嗨,不说也罢。”
大兵称他为先生,Bucky就大致明白了他欲言又止的原因。Charles先生可能是英年早逝,以某种让人难以启齿的方式,并没有得到一个军人应有的尊严。
他没有逼迫表情有些难看的大兵说更多。Steve讲了一些,比如两个人如何相遇,如何相爱。讲了有很久后他掏出了怀表看时间,Bucky发现那个漂亮女人的照片不见了。
“她去哪了?”
“我找到了宽恕自己的契机,所以,是时候和我的公主作别了。”
“但是Steve,如果你都不再爱她,她不就彻底离开了吗?”
“傻小子。”大兵笑,露出两排好看的白牙。“她永远在我心里。但我总要去心墙外的地方,不是吗?”
Bucky若有所思的看着大兵带着一些小擦伤和硬茧的手,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他握住了大兵的手腕,让他用拳头贴紧了胸口的吊牌,“一言为定,Steve,记着她,就像我会一直记得Loki。”
“还有Erik和Charles。”
“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挺想听完他们的故事。”
Steve伸出了小指,然后勾住了Bucky的,最后从口袋里翻出两块柠檬味的硬糖放进他胸前的口袋里。
他吹着口哨离开了酒馆。那是首动人的曲子,很欢快,但是被Steve吹得别有滋味。
好像一群音符翻山越岭跃入了溪流,身上带着一路来所有的悲欢。


Bucky那时觉得是自己的错,Steve最后的固执在那天与他在墓碑前谈话时消散了。他先是感叹了有时候释然可以以任何方式到来,人的感情实在难以捉摸,然后开始自责,大兵不再含情脉脉的对着那张照片讲述他逝去的爱情,那对Peggy公平吗。
后来他听完了Erik的故事,发现释然也来到了他身边。
“他的一生都没有拯救,因为他们是一同死去的。”
Steve用这句话给故事结了尾。Bucky听后觉得有些胸闷,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看着大兵刮蹭酒杯上水珠的指肚,他突然庆幸那天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
“真幸运,你没有重蹈覆辙。”
“其实痛苦的并不是执迷不悟,Bucky。”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橘子味的软糖放在Bucky手里,然后敲了敲面前的空杯。Bucky又为他接了一杯啤酒后,他又继续说。
“痛苦的是失去的感觉,和无数个夜思念的寂寞。”
大兵将啤酒一饮而尽,放下了酒杯,啤酒沫缓缓滑到杯底。Bucky想为他再续一杯,然后被大兵拉住了袖子。大兵今天不想喝醉,要了杯热牛奶,喝过后低低哼起了一首小调。
是很普通的旋律,在Bucky听来有那么点伤感。最近Steve似乎有些多愁善感,自己也是,Bucky后来回味了很多遍那个故事,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觉,但大多是难过的。


那是一对战场上的血色恋人。
Erik第一次见Charles是作为一个伤员,右臂被子弹击中,送去就医的时候面色惨白,而且不停的胡言乱语。
小军医干净漂亮,医术也毫不逊色于老军医们。但战争会激发人很多肮脏的本性,士兵们对待Charles的态度多半是极其轻浮的,瘦弱的小军医被强壮的大兵们像拎小狗一样拎起来摔在营地后面,通常会被羞辱得很难看。
Erik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他的人。那时候他的胳膊还被纱布挂在胸口动弹不了,四五个比他壮好几圈的家伙脸上带着嘲讽冲他啐唾沫,抬起脚踹得他踉踉跄跄退了好多步。
“把本事留到战场上,少在这欺负能救你们狗命的人!”
Erik的眼神很锐利,无论被如何挑衅都那么瞪着眼前的人。挑事的觉得无趣了,又踹了几脚泄愤,之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小军医眼眶里有泪闪烁,从地上站起来,白净的脸上还带着土。他走过去面对着Erik,蹲下身解开了他的裤绳。
“嘿,你这没骨气的家伙,你究竟在做什么啊蠢货!”Erik重重给了他漂亮的脸蛋一拳头,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跑开了。他觉得有些生气,他从没想欺负过他也没想要他那种报答,只希望他像军人一样有骨气。这么想着,小军医的脸却挥之不去,终于他的耳朵红了。
Charles。Erik认识他很久后才知道这个名字。他与Charles熟络起来,慢慢的这个白白瘦瘦的小军医成了他在这片硝烟弥漫的土地上最重要的朋友。战争容易毁掉一个人,Erik多少次差点被那些模糊成一片的血肉刺激到身心崩溃,这时候他就会去找Charles。那个温柔的人会抱住他,为他唱他故乡的民谣,轻轻的,慢慢的,好像万丈深渊下幽幽的烛火,Charles就好像他的星辰大海。
第一次是在一场爆炸后发生的。两个人笑话着灰头土脸的对方,然后Charles从口袋里拿出纱布,再抬头时就被吻住,之后的一切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尝试过在任何地方做爱,用最直白的方式互相抚慰,互相舔舐伤痕,在一片枪炮轰鸣扬着鲜血与黄沙的战场上,他们是彼此最安全的壁垒。
一切戛然而止是在Charles被俘之后。他被抓去为敌军的司令动手术,就没再回来。人们只知道他把手术刀插进了那人的喉咙,之后就成了一堆碎尸,被一段段挂在了桥上,头颅吊在正中央,眼睛微微睁着,好看的蓝眼睛上蒙着血雾。
Erik举着两枚铁丝扭的指环在桥下跪了整整一天。他是去求婚的,举着两枚铁丝戒指等着小军医的答复,等着等着就哭了,哭得撕心裂肺的。
Erik终于回到了家乡,像一具行尸走肉。他每天坐在巷子口呆呆的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对着空气讲他的故事。
一个金发碧眼的孩子发现了他。那孩子坐在他旁边,托着小脸听他的故事。铁丝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慢慢的就箍进了肉里,成了他的一部分。
后来那孩子也成为了大兵,他也不再念叨那些故事。他身后的小店换了一次又一次的牌子,一个又一个老板,最后终于是一个小酒馆开得有了些模样。
他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了,一个不小心就苟延残喘了几十年。 他在那个靠窗的位置坐着,端着一品脱的啤酒。受过伤的右手经常颤抖,啤酒洒在身上,有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男孩会过来帮他擦。
男孩有时候会讲他的故事,难过的,快乐的,他不是每句都听得进去,但一直听着,然后拍拍少年的肩。
他总觉得自己旁边也是坐了个老头的。那老家伙有着大海般湛蓝的眼睛,大概是个老秃子,絮絮叨叨,没了牙还特别爱笑。
他在那坐着,呆呆坐着,端着啤酒。
某一天他看见了一个少年。
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白净的脸上有些土,眼睛湛蓝,唱着一首他家乡的民谣,冲他挥手。
老头步履蹒跚的走出酒馆去见少年,一步,一步,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枯枝般的手挥舞着,去触碰少年的脸。
他被一辆车撞了,在断气前少年终于清晰起来,蹲在他旁边唱起了歌。
“Charles…”
他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营地里,右手臂上缠着纱布。
小军医看着他,为他理了理领口。
“战争结束,我想和你开一个小杂货店。”
“我更想开诊所。”
“那咱们都开。”
Charles的笑像朝阳。
无依无靠的老头死了,死的时候微微笑着。送他最后一程的是Steve。Steve坐在他冰冷的身体旁边,自顾自的讲了一个他的故事。他看着老头,多年来那张烂橘子般的皱脸都不曾挂上过笑容。Steve也笑了,他觉得老头一定在最后那几分钟如愿以偿的和那个人过完了一生。



5.

Bucky突然在半夜醒来是因为腹痛。
没有预兆,起初是轻微痉挛,大概过了做完一个梦的时间疼痛愈演愈烈,他开始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蜷缩身体,用手杵着腹部试图减轻痛感,不过并没有如愿以偿,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彻底清醒了,冷汗打湿了额前的发丝。
他想坐起来,不过仅在几秒后又摔回床上。疼痛愈发剧烈,他开始不太清醒的低声呼痛,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后翻到了床下。
很难受。
他紧紧皱起了眉头,使了最后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却完全没法直起腰来。
踉踉跄跄挪到厨房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他想弄点热水,但很明显没能做到。身体动不起来,就那么任眼睛盯着水壶,手不听使唤,只能扶着桌子,寸步难移。
折腾到三点一刻的时候他完全放弃了,蹲在了冰箱旁边准备先捱到天亮。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这时候是三点三十五,Bucky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什么都没想就打开了门,然后被一个人很小心的扶住,打横抱起,送到了床上。
那人关了门,找到了厨房,听声音是在烧水。
Bucky模模糊糊看见的是一个高大的侧影,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没有心思去管是谁了。Bucky把头埋进枕头里,咬着嘴唇,疼痛丝毫没有减轻,他仍然很难受。


他轻轻呼唤第六声的时候Bucky才睁开了眼,是大兵。
“Steve…”
他有气无力的,语气发颤,Steve端着杯冒着热气的水扶他起来让他喝了些,然后把温热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你…为什么在这?是幻觉吗…”
“不是的,别说话,我会在这一直陪着你。”
他坐下了,看上去有些担心,拨了一下Bucky额前的头发。
Bucky晕晕乎乎就开始满嘴跑舌头,“麻烦你帮我请假…冰箱里有糖,你可以吃…不要磕在餐桌角上…我不是担心你…那张桌子很多年了不结实…”
“好好好,别说话了。”
他不再胡乱说话了,老老实实躺着。Steve粗糙的手在他腹部轻轻按摩,Bucky觉得慢慢开始好转,不知不觉就又睡着了。
再醒的时候他目睹了太阳落进地平线的一幕,Bucky吓了一跳。他家的窗帘不是很挡光,所以天一亮他就会醒。不过今天大兵好像一直轻轻捂着他的眼睛,Bucky想先道谢,张开嘴,却突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我没请假!”
大兵先是愣了,然后大笑起来。Bucky突然就觉得有些难为情,他大概是一直在这的,真希望自己床底下的色情杂志别被他发现了。
“无聊的时候我翻了翻这个。”然后大兵就扬起了一本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的理想型果真是我这样的。”
妈的。
“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来吗?”
“那你就说啊。”
“我是为之前发生的事来的。”
Steve看上去有点紧张。
“我…觉得没法负起责任,因为很快我就要走了,去别的国家上战场,天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放心。”Bucky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有些沉的脑袋。“就算你拄着拐棍那天才回来,我也会穿着全镇最美的裙子去接你,顺便在你庆功宴的桌子上跳天鹅湖。”
“嘿,这时候不适合搞笑,你这家伙。”
Steve笑得有点无奈,伸手把Bucky翘起来的一根头发压了回去,又伸手试探性的用指尖轻轻触了他的脸,见Bucky没有拒绝,便抚着他的脸颊,凑近了他有些失色的嘴唇。
他吻了Bucky。
Bucky突然觉得上次自己那么吻他一定被他嘲笑了很久。Steve的吻是那么舒服,而自己上次不过是没头没脑的啃了他的嘴唇而已。
吻过后两个人都笑了,Steve摇摇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也喜欢我吗?”
“不然我大半夜躲在你家门口是为了抓小偷吗?”
大兵更凑近了。他又吻了Bucky的额头,然后搂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
“我想在门口措措辞,天亮了找你,只是我的耳朵太灵了。”
“Steve。”
Bucky靠着他,蹭了蹭他裸露在开领外的皮肤。
“因为我觉得无所谓,我能等。”
Steve再次吻了他。这次完全不同,他很快欺压到Bucky身上,开始煽情的从他的嘴唇一路向下吻,停在了他锁骨的位置,留下了红色的齿痕。
Bucky轻声哼了出来,之后感觉自己的腿顶到了什么很硬的东西。
“嘿,大兵,麻烦了啊…”
Steve抬起头注视他,没再做出什么动作。
“可以吗?”
“不行也来不及了。”
他搂住大兵的脖子回以热吻,两个人一起褪掉了所有的衣物,伸手拉上了窗帘。
“可以吗?”
“你可以,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Bucky从未在做过后被人抱在怀里过。
过去那个人,他们发生过一次,还不如说是Bucky主动投怀送抱,那人又心血来潮。
他把Bucky捆在椅子上,发泄过就叼着卷烟走了,Bucky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释怀,觉得自己就是玩物的命。
从小便是了。他爱那个人的时候也不过是自己被无赖泼了啤酒,那人给了他条手帕。
躺在大兵怀里的时候他不知怎么的就哭了。大兵突然紧张起来,一时间手足无措。
“怎么了?我…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Steve,等你回来,听我讲故事吧。”
他往大兵的怀里挤了挤,抬头索了个吻,然后拉了拉被子。
Steve松了一口气,抱着他,“睡吧。”
之后Bucky做了个长长的梦。
他每个夜晚都做梦,多种多样的,恼人的,让人不安的,抑或是会惹人哭的梦。
这夜梦很平和,他很少会做这样的梦。



6.

他听说仗打赢了,但大兵没有回来。
那是个没什么特别的上午,一个中年男人进了酒馆,要了杯威士忌。
“可太惨了…太惨了…”
他反复重复着这句话,Bucky擦干净手中的杯子,把它放在架子上,凑过来看着吧台边脸色不怎么好的男人。
“您怎么了?”
“哦…太惨了,我是说那群大兵!”男人拍着桌子,之后把酒一饮而尽。
“那些去了中东的大兵都死啦!”
Bucky愣住了,觉得浑身发麻。
Clint听闻过来,那男人就站起了身往桌上投了几个硬币。
“别走。”
Bucky叫住他,从吧台后头出来,拉住他的袖子。
“你说…什么?谁死了?”
“大兵哇!”男人跺了跺脚,眼泪顺着眼角的褶子淌了下来。“我弟弟也是其中之一,哎!他们都死啦,被炸死的,回不来啦!”
“不…不是…不会吧?”
“真的!炸了个稀巴烂,一个也没回来哟!”
Bucky那一瞬间像被抽了魂。
“真…真的?”
Clint过来拍拍他,几次欲言又止后,决定开了口,“我…本来…对不起…我在想该怎么告诉你。”
耳鸣。
他突然颤栗,脸色青白,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之后开始剧烈的呕吐,眼泪,唾液和鼻子里无色的粘液拉成丝在离地面几厘米的地方随着他一起颤抖,摇摇欲坠,就像要拉着他坠进地里。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才能发出声音。
他痛哭起来,手撑着地板无法遏制的大声嚎哭,理智就像崩了弦,他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浑身颤抖。
客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Bucky平日笑眯眯的样子,可现在少年突然哭得极其无助,没有一个人嫌恶屋子里秽物正发出的有些难闻的味道,他们静静放下餐具不说话,神情悲伤的注视着他。
Clint蹲下,解下领巾为他擦了擦脸,把他搂进怀中。Bucky想是已经意识不清,哭得一塌糊涂,甚至快要忘了为何而哭,他呜咽着,紧闭双眼,自己的大脑都不敢为他放映大兵旧日的音容笑貌。

他死了。他没回来。
那夜后他与大兵吻别,之后大兵走了。
他没想过这是永别。

他病了,发着高烧,烧得神智不清,胡言乱语。
他在病床上抓着同样人高马大的Thor的手不停摇晃,眯着眼,仍在哭。

你是Steve吗
不,不会是的
Steve在我的梦里
他永远不会回来爱我了

Thor看着他,却始终没下了决心握住他的手安慰他,生怕他见了星火,又跌入万丈深渊。
Clint请假了,一直陪着他。
Bucky做了一个像是无边的梦,梦里是他在给Steve讲故事。
他再也不会讲故事了。



后来过了多久,Bucky浑浑噩噩的过活,直到某一天店里来了个黑人青年。
“Bucky Barnes。”
他进来后直接这么喊,见Bucky微微抬头后过去,要了杯牛奶。
他把一块怀表放在吧台上。
“我想你看了这个会相信。我是他的战友,曾经。”
“他还活着吗?”
“抱歉,幸存者寥寥数人,并没有他。”
黑人青年看着Bucky,他端着牛奶不动,呆呆看着怀表。
“不打算给我牛奶吗?还有,这个你可以拿走,我就是来给你送的。”
青年接过牛奶一饮而尽,“就这么多了。”
“谢谢。”

Bucky攒了很久的钱,终于从奢侈的服装店里买了最美的一条裙子。
他穿着那裙子,把怀表放在桌上,对着它踮起脚尖。
他不太会跳舞,儿时仅看过一次把芭蕾表演,天鹅湖,他记不太清什么样了,便跟着感觉随便跳了起来。
他又哭了。
他想起了大兵,想起了他那张有阳光味的脸。




7.


Bucky老了。
他骑着一辆老式自行车,车筐里的蔬菜跟着脚踏板的节奏轻轻颠簸,随着他缓缓走在那条小路上。
他是这条街上最老的老头了,但幸运的是身体一直不错,Clint买下酒馆后扩建了不少,但他始终做着服务生的工作,他说他喜欢,Clint拗不过,就随他的便了。
生活就像涓涓的溪流一样,注视它的时候总等看见许多鱼,呆呆只见它奔淌人就很快不年轻了。
Bucky就那么生活着,又过了有六十几个春秋。


“小子我警告你!我虽然老了,但六十年前没人敢像你这么无礼!”
老头有种与生俱来的英伦贵族气质,穿着一件在年轻人里也不算过时的黑色风衣,带着一顶破旧的小皮帽子。
他皱眉高声呵斥新来的服务生,那个小个子的少年打翻了一杯冰咖啡,溅在了老头的风衣上。
Bucky过去示意少年去别处忙,低头用一块抹布擦干净了桌上的咖啡,老头翻了个白眼就继续举着啤酒杯讲他的故事。
“那糟老头子听说我爱上了我哥哥,觉得丢人,把家里一半的钱都给我了,差点赔了棺材本儿,让我滚蛋。”
Bucky的眸子里一闪而过什么东西,之后笑着接了杯红酒。
“Bucky Barnes。”
“我可没问你名字。”
“这是我的礼节。”
“我可不在乎。”
老头喝光了自己的酒便起身,走出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喃喃。
“Bucky…”
“是我。”
“不…这个名字是我朋友的…你不是他,他是个圆脸的家伙,眼睛也很大。”
“嘿,你都老成这样了,还不许我老了?”
Bucky笑的时候褶子堆在一起,他实在是不年轻了,脸上留下了太多岁月的沟壑。
老头轻笑,之后摇着头过来冲他伸出了手。


Bucky在晚年喜欢写些东西,他用本子记录着他一辈子都没与谁提起的故事。
他在无数个满天繁星的夜里一句句写着,写他的年月。
与岁月有染,和时间无关。
写着写着,每杯酒上带着欢声笑语的泡沫就成了他的一生。


评论(25)

热度(299)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